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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珂在針灸協會裡認識了一位女醫生張蕎,她本身是西醫學院畢業的,和這裡很多中國大陸來的西醫一樣,由於很難進入加拿大的醫療系統謀職,就大多改行掛牌幹起了針灸。張蕎是一個非常熱情的人,看薛珂一家剛來多倫多面臨很多困難,而她認識的一個東歐人開的健康食品店正在找一個中醫針灸醫生去店裡當坐堂醫,張蕎就推薦了薛珂。

薛珂懷著非常忐忑的心情來到了這家位於多倫多鬧市中心的健康食品店,店裡買的是各類營養保健產品,各種天然植物提取劑,包括各類維生素等等,店主是一位來多倫多多年的羅馬尼亞移民貝拉,這個通曉五種語言的女人總是用一雙懷疑和警惕的眼睛看著走進店來的每一個人,她有著一個變態的老處女所有的一切怪癖,但同時又非常的機靈和狡猾。

她的正當職業是小學老師,每天下班後以及週末、假期就是她看守這所店的時間,她很想省錢,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找可以為她免費看店的人,而薛珂就是這樣的人選之一。貝拉在店裡隔出一個小房間,在裡面放了一張自製的病床,她讓薛珂沒事時就幫著她招呼客人,介紹商品,如果客人願意同時試試針灸的,那麼薛珂的診費貝拉提百分之三十。

薛珂就這樣硬著頭皮開始了第一份自己移民多倫多後的工作。之所以會覺得是硬著頭皮,一個是因為薛珂對自己的技術還沒有十分的把握和信心,而根本問題還在於,薛珂覺得自己對中醫的基礎理論始終悟不到其根本的內涵。

  

所有關於精、氣、神,五行、陰陽、生剋等理論的論述都非常的抽像,沒有一樣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就知道管用,可怎樣管用的,好像完全靠的就是對書本的一種死記硬背和機械的重複,根本達不到一種融會貫通,能從容不迫分析病症的狀態。

對病人的情況心裡沒底,卻要時刻裝出一副很明白的樣子,這本身很違背薛珂為人的原則,可是為了生存,好像除此之外自己也真是別無選擇。儘管薛珂嚴格的遵守書本上有關禁針方面的規定,只用最安全的方法給病人針灸。

但薛珂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騙子在騙別人的錢,因為自己實實在在的不明白,治好的人是怎麼被治好的,沒治好的人為什麼沒有被治好。這種違背良心的感受時刻在折磨著薛珂,使她的情緒經常波動和失控。

胡為慎看到薛珂每天早早把方初送去幼兒園,而後就騎車去上班,覺得那是對他真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持,他盼望著薛珂做針灸能慢慢的穩定下來,這樣他就可以少一些壓力,也可以考慮回國謀求發展的問題。

但薛珂的進展卻顯得非常的慢,一方面主要是因為薛珂的語言和心理障礙使得她介紹起針灸來總是顯得不夠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貝拉古怪的經營風格使店裡的回頭客極其的少,生意一直沒有大起色。胡為慎的耐心開始一點點的在喪失,焦慮時時抓住他的心,夫妻之間為了一些小事就開始頂嘴爭辯的事不知不覺間多了起來。

  

薛珂本來就是一個心理有很多缺欠的人,對感情的事很是敏感,這麼多年了反反覆覆的,她雖然靠的就是放棄對感情的執著才走過生命中一次次的苦難,可週而復始,她覺得自己老是在一個同樣的圈子裡,重複著走在自己宿命的生命線上。胡為慎的情緒和心態時刻都牽動著她的心,兩人間的摩擦也令她非常的煩惱,她開始抱怨胡為慎不用功學英文,沒有男子漢承擔一切的勇氣等等。

而胡為慎也開始指責薛珂,說都是她的任性才搞得一家人來這裡受苦。而且由於夫妻兩人都把精力集中在如何盡快的立足加拿大,整體心思很少放在方初身上,結果方初不像當初在靈貴跟著媛芬時那樣,每天能讀很多書學很多東西了,這也使薛珂常常焦慮失控,出國為的就是方初能有好的生存環境,可這個樣子下去,對方初有什麼好處呢?會不會反而耽誤了方初呢?

薛珂感到自己簡直又要發瘋了,本以為從小到大都生活得太苦太難,這才逃到加拿大來,目地就是要尋找一種沒有那些痛苦的新生活,可怎麼新生活還是帶來很多的新問題和新的苦難,好像人生一輩子就是苦啊苦,看不到出路似的,這樣活一輩子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週末的時候,薛珂開始到教會去尋找心靈的出路和人生的答案,胡為慎也隨著薛珂到教會去看看加拿大的宗教生活,並把其作為在這個社會中結識新朋友的社交渠道。教堂裡充滿了神秘和肅穆的氣氛,薛珂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但她確實是瞬間就迷上了那種由於生命對神的歸屬和信任及寄托而產生的一種內心平安和溫暖的感覺,好像所有在人間找不到的東西,包括寬容、理解、真愛、關懷等等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從神那裡得到了,儘管神是看不見的,但薛珂卻說不清為什麼,就是覺得他是存在的,而且他確實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聲和祈禱。

薛珂對教堂的熱衷是胡為慎不能理解的,但去教堂使憂鬱的薛珂有了解脫後的笑容和一些歡愉的情緒,胡為慎也就隨她去了,但自己卻說什麼也不願意去信仰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週末胡為慎常常要睡懶覺,因為平時打工感到很辛苦,而薛珂就自己用小車推著方初到教堂去和教友們探討人生的困惑。

由於沒有太多西方歷史方面的知識,薛珂看不懂《聖經》,對其中的很多故事也不能理解,而對她的許許多多疑問,傳教士們總是非常和藹的笑道:「你去讀《聖經》就會明白的。」這無法滿足薛珂的需要,如果說宗教也是一種人生的哲學,那麼它起碼應該能夠答疑解惑吧。

為什麼有的人生下來就病困不斷,或一生悲慘,為什麼有的人卻能帶著萬貫身價的出生?為什麼萬能的耶酥卻不能在慢長的歲月中讓中國人認識他?他是萬能的啊!為什麼信主就能去天國,什麼是真信?薛珂有太多的為什麼,而教堂裡沒有人能解答她的一個又一個疑問。兩個月後薛珂又陷入了對生命的困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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