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組長悄悄告訴我：「妳不要去看看小琦組長？她好像一個人在諮商室，不知道怎麼了？」
我輕輕推開門進去，便看到她淚眼婆娑地抱著裡面的大熊在哭，她抽抽噎噎地說：
「我覺得工作好多，自己好像什麼都做不好。」
「不會啊，我覺得妳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是主任給我的感覺好像我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主任講話本來就直了點，可是她對你們一直是很稱讚的喔！」
「主任叫我去找認輔的老師，可是我只是一個新人，明年又不會在這裡，他們根本不會甩我，我怎麼去找？」
「妳先不要想自己是代課的，人生的際遇很難說，學校很小，每個人的表現大家都在看，也許明年就有缺出來啊！」
「可是我不敢，我不想勉強別人，我也怕被拒絕，我怕我當場會哭出來，畢竟從小被疼到大的……」
「妳以後在工作上難免都會遇到被拒絕的難堪事，我第一年當教學組也是一樣被罵得很慘啊，每次電話響我都膽顫心驚，想說又是誰要來罵我了。而且，其實被拒絕也是一種人生歷練，與其以後再去經驗，不如現在來體會也是好事……」
「可是我覺得要打進那些老師的圈子好難。」
「嗯，其實要踏出這一步去找老師的確不簡單，我會跟主任說，叫她先帶著妳找幾個老師看看。」
「我每天都很忙，我又不是很閒，下禮拜還要辦講座辦研習，要寫計畫，我又不是那種全部照抄的，我一定會想要用我的方式改的。」
「妳有跟主任談到妳的工作量嗎？」
「沒有。」
「需不需要我跟主任說？」
「不用，我不想讓他們覺得我什麼都做不好。而且主任早上說的好像我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其實，我覺得妳太在乎別人對妳的看法了，妳會從別人的某句話去揣測他們對妳的評價，妳不要太敏感，想那麼多啊，像我這樣笨笨的，別人拐彎罵我我可能還聽不出來呢！」
我的確不太能分辨對方話語表面或深層的含意，但我可以體察他的出發點是不是善的，如果沒有惡意，其實聽過也就算了。
「呵呵～～」說到這邊，她終於有笑意了，原來，安慰人家要先損自己才行。
「還是要不要我先拒絕妳，讓妳體驗看看被拒絕的滋味？妳這個菜鳥，滾開，我不要認輔……」
「妳好壞喔，欺負我。」
「好啦，不要難過了，需要我抱抱嗎？」
「不用了。」咳咳，女生抱女生大概沒什麼用，我覺得她比較需要另一個人的溫暖……
看到她的脆弱，也讓我想起第一年被強迫接下全校燙手山芋「教學組」的我。那時我什麼都不懂，教務主任說我單純乖巧的像白紙一張。
教學組所面對最大的考驗就是「人」的問題，不管是排課表、監考表還是發代課單，都會有老師不滿意、有意見。有次接到一通劈頭蓋臉罵我的電話，表面上我裝得平靜，掛上電話後也只能偷偷躲在油印室裡「無聲」地落淚。
還好大部分的老師是很照顧我的，記得有一次段考，主任因為我的疏忽而破口大罵，當時連接教室的擴音器忘了關掉，很多老師在聽到我被罵的聲音後，紛紛關心我、安慰我，說他們很同情我（雖然那一次我並不怎麼難過，大概已經習慣了）。
現在回過頭來看，第一年的我真的很辛苦、很辛苦，承受了很多壓力和挑戰。但是正因為這難得的經驗，使得我在回歸特教組工作的後幾年，不管是遇到家長的刁難、繁瑣的業務還是評鑑的重擔，都能靜靜咬著牙關順利走過來。
所以，我想對小琦組長說，任何一次打擊與挫敗都有它的用處，我們認為壞的，也許對我們正是好的。失望與煩惱往往是粹勵自我的工具，使我們能適應未來更好的時機。
人生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既然我們的人生舞台注定將面對波濤洶湧，又何妨以苦為樂，勇敢面對那排排浪濤呢？
也以一首我師父在《洪吟—苦其心志》裡面的詩和我的朋友分享：
「圓滿得佛果，吃苦當成樂。勞身不算苦，修心最難過。關關都得闖，處處都是魔。百苦一齊降，看其如何活。吃得世上苦，出世是佛陀。」
李洪志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十七日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