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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修煉後,薛珂心境脾氣都改變非常大,大到讓胡為慎有種好像在和一個陌生人生活的錯覺。原來薛珂的脾氣就像潮汐,總是定期的規律性發作,好的時候一兩天發作一次,不好的時候一天發作幾次。

出國後由於生活的壓力更多的壓向了薛珂,有一陣子,薛珂說話的語氣常常是沒好氣的狀態,對胡為慎和方初都是訓斥指責的口氣多,胡為慎先前還好言相勸,但隨著胡為慎對在海外工作發展的前途感到越來越渺茫後,他也就常常暴躁的和薛珂針尖對麥芒的幹,只是每次都怯於薛珂最終會情緒失控而敗下陣來。

胡為慎有時懷疑自己和薛珂之間的愛情是否能經得起這樣日復一日摩擦的消磨,可以說自己對薛珂和方初的愛意是他原諒薛珂的原因之一,但另一方面胡為慎也承認,自己現在是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人近中年,國內的事業放棄了,如果再丟了老婆孩子,那自己不成了一個徹底的失敗者嗎?但他不知道這樣緊張的感情生活自己到底能承受多久,再這樣下去,這個家庭不幸的未來彷彿已經擺在了眼前。

然而薛珂自從一宣佈要修煉法輪功,情緒就很快變得愉快起來。薛珂一直對胡為慎隱瞞了自己的人生經歷。胡為慎怎麼會知道,從小到大幾十年來,薛珂所經歷的那些恩恩怨怨,不但幾乎殺死了一個天性純真無邪的薛珂,也造就了一個懂得自我保護、虛榮、好勝和越來越自私的薛珂。

法輪功的奇效在於,一夜之間使那個已經死去的薛珂復活了。薛珂在《轉法輪》裡讀懂了自己所有人生魔難的來源和因果,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原來都有可以善解的途徑的。她還認識到,每個人的命運其實也是可以改變的,關鍵是不要去看別人做過什麼或正在做什麼,只要自己實實在在的按真善忍走好每一步就能找回真實的自己和美好的未來。

胡為慎原來以為,薛珂不過是一時熱,就像當初去教堂,過了新鮮勁兒也就沒什麼了,可看著薛珂整天興高采烈的煉功、學法並和同伴們一起在公園交流心得後,心胸變得開闊了,發脾氣的時候也很少了,很多時候自己情緒不好發作時,薛珂居然也能忍得住了,可以靜靜的聽自己發牢騷而不還嘴了。

有時薛珂也拉著胡為慎去參加他們的學法交流,地點多半是在公園或誰的家裡,胡為慎看看聽聽,覺得這群人也確實是群很和善的好人,只是他們談的東西好像是比較精神方面的,離現實的東西比較遠一些。

話題基本上都是自己又如何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好的心了,要如何克服自己的私心之類的,也有很多人在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的事,如不治之症怎麼在煉功幾天後好了之類的,基本沒有人談怎麼買房置地,怎麼發財等話題。

胡為慎覺得這些東西好是好,可當不得飯吃,自己現在年輕力壯的,也不存在祛病健身的問題。在他眼裡,薛珂向來是個思想超現實的人,總是在追求一些在他看來很不實在的東西,胡為慎認為只有物質上擁有了才談得上精神上的追求,認為薛珂之所以思想可以天馬行空只是因為她是女人,不是家庭重擔的主要承擔者,而自己實在是沒有心思去考慮生活壓力之外的東西了。

但胡為慎不反對薛珂煉法輪功,原因有幾個,一是胡為慎覺得法輪功使薛珂不安分的心變得安分了,她不再和霍尤來往,也不再羨慕別人有好的房子車子,這一點讓自己放心,同時也減輕了自己的精神壓力。

二來薛珂煉功後確實脾氣改了很多,不向前一陣那樣經常情緒失控了,對方初也耐心了很多。再有就是薛珂開始任勞任怨的承擔一切家務,並很用心的學習烹飪,一付踏踏實實做好賢妻良母的樣子。移民一年來家裡終於達到了一種新的和諧平衡的狀態,胡為慎的身心得到了的放鬆。

這個時候,胡為慎想到家裡應該考慮再生一個孩子。出國好比大樹挪根,其內心痛苦的感受,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是很難理解的。付出了這麼多,如果不能有所得移民又有什麼意義呢?方初來到多倫多後,僅三個多月就申請到了政府資助的幼兒園,幼兒園的條件非常好,如果自費送每月八百多加幣的費用,但薛珂和胡為慎那時都上學學英文,政府就出錢給孩子上幼兒園。

薛珂和胡為慎都記得,當時到市政府的有關部門去申請托兒服務時,工作人員個個笑臉相迎,讓他們在受寵若驚的同時,深深感受到在這個國家做人的尊嚴和這個社會對孩子的,甚至是超乎他們理解的重視和呵護。

胡為慎作為一個父親,有時看著方初,想著孩子能生活在這樣一個平和的,自然環境非常好的國家裡,自己打工時所受的很多苦和委屈好像也就有了報償,那麼為什麼不再要一個孩子呢,薛珂還年輕,方初也快四歲了,再有一個孩子不是很好嗎?胡為慎想再要一個孩子的願望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自己有時都說不清的地步。

胡為慎一再勸薛珂要孩子,可薛珂根本就不想再生孩子。一來是薛珂覺得胡為慎沒有語言能力,將來家裡還得靠自己來支撐,現在正是考慮如何上學增強語言能力,如何能早日進入穩定的專業領域有個好的收入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有孩子來拖累著,這個家的前途怎麼辦。

二來薛珂生方初已經嘗夠了十月懷胎和分娩的痛苦,那種滋味自己再也不想嘗了。第三個理由看起來好像不很成立,但卻對薛珂有很深的影響,從小到大,薛珂看慣了在中國大地遍佈所有大小城鎮的「只生一個好」之類的大標語,各種影視文藝節目裡,也都把「超生遊擊隊」描繪成一些沒有文化、沒有理想甚至是愚昧的人,大加諷刺和批評。

薛珂這樣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很少有想過要生第二胎的,受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影響,薛珂覺得如果自己在加拿大生孩子,會讓家裡的親人朋友都笑話和不理解,自己丟不起這個臉。基於這樣強有力的三點理由,薛珂堅決拒絕再為胡為慎生一個孩子。

夫妻之間對這個問題的論戰幾乎成了每天生活的內容,不論薛珂怎麼找理由,胡為慎就是認為不再生個孩子這國就不如不出,自己受苦受累也沒有意義,有時胡為慎還為此找茬發薛珂的脾氣,搞得薛珂心裡非常的煩亂。

這一天,薛珂讀完了《轉法輪》,想到書中講到,作為一個修煉人身邊沒有任何偶然的事發生,所有發生的事都和自己的心有關係,這段時間為了要不要孩子的問題,丈夫和自己搞得爭論不休,很是費神,到底自己有沒有什麼問題呢?

想到自己走入法輪大法的修煉,就是相信了老師講的人間的一切事的發生都有其因緣關係,自己能和胡為慎結合是有神靈的安排,夫妻間是恩愛還是怨恨也是前世的善緣惡緣在今世的輪報,那麼方初的到來能是偶爾的嗎?如果自己的命運都完全是有神靈在主宰,那麼自己要決定一個生命的降生與否是不是在否定神靈的存在,認為人有權主宰自己或他人的命運呢?

薛珂再進一步分析自己不想要孩子的動機,發現自己怕再受十月懷胎之苦也是不符合修煉人標準的表現,如果自己在生命的輪迴轉世中曾經做過不好的事,為了自己的利益傷害過人、損害過別人的利益,那麼今世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罪不都是在償還以前欠下的業債嗎?

那麼懷胎之苦、生育之苦是自己可以拒絕承受的嗎?老師不是說過修煉人要「吃苦當成樂」嗎,因為吃苦就可以償還業力,也就會有美好的未來,那麼自己怕吃苦顯然不符合修煉人的標準。

薛珂再分析自己怕丟人的想法,覺得其實還是自己世俗的名利心在作怪,是一顆想用奮鬥的方法在人中求名求利求面子的心。想想如果真的有一個生命和自己有緣,他將以轉生成自己孩子的方式來和自己結緣或了結恩怨,自己人為的破壞神靈的這種安排是不是會釀成大錯呢?這種破壞神的意志的罪自己在生命的歷程中要再受多少苦才能償還啊!

雖然從理上薛珂認識到,自己做為一個修煉的人,在要不要生孩子這樣的問題上,應該是持一種隨其自然的狀態,勇敢的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神靈去主宰,坦坦蕩蕩的用一顆修煉人的心去面對生命中將要面對的一切磨難和痛苦,但道理上的明白和真正的去實踐它卻還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

薛珂發現,作為一個人,要和自己已有的頑固的觀念鬥爭才是一件最困難和痛苦的事。六年的婚姻,一切的濃情愛意都已歸於平淡,夫妻之間更多的是一種親情般的依靠和寄託,平淡和寂寞中,事業已成了調劑個人生活的一大空間,為胡為慎再生孩子,意味著自己可能不得不放棄年華、身材、前途等很多可以帶來人生精彩的東西,而把自己完全貢獻給丈夫胡為慎和這個家。

薛珂不時看著鏡子中自己依然很美麗的臉龐和保持良好的身材,想著自己為將來設計的一切,然後問自己:你要做一個修煉人,還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你要做一個修煉的人,你就必須按照真、善、忍的原則去做選擇,你敢說自己的選擇能有神對你的安排好嗎?不生孩子你就能永保青春嗎?不生孩子你就一定能事業有成嗎?你的未來你自己說了真的能算嗎?什麼才是你人生的意義。

薛珂最終決定按照《轉法輪》裡講的理來生活,因為在生活中,每個人都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也就都像一個盲人一樣的在摸索的、試探著往前走,心中時常會充滿對未來未知的焦慮、迷茫。

而在《轉法輪》這本書裡,李老師系統的解釋了生命的來源、命運的因緣來去,更指出了一個人如果事事都能按照真、善、忍的標準去做,就一定會有好的未來,也能改變自己在業力輪報中的人生歷程。

這一切的道理是不是真理,只有去實踐才能知道其真偽,但不管怎麼說,真、善、忍三個字是薛珂從生命的最深處倍感親切的三個字,薛珂渴望一切都貫穿著真、善、忍的社會和人倫,她想即使別人不去實踐,自己也要去實踐,而且此生無怨無悔。

當薛珂突然宣佈她同意到醫院取除體內的避孕環,並對是否再生孩子持一種隨其自然的態度時,胡為慎真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因為一直以來薛珂的態度都很執拗,突然改變的確令他有些措愕。他隱約的感到這和薛珂修煉法輪功有關,但又實在想不出這兩者之間到底關係何在。

在決定把自己徹底的交給神靈去安排和主宰之後,薛珂就開始按部就班的準備租個小辦公室開自己的小診所,雖然對是否該繼續行醫問題,內心的鬥爭仍很激烈,但薛珂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影響著胡為慎的情緒和心情。

如果此刻宣佈不再做針灸,不再給人看病了,胡為慎一定無法接受,所以薛珂決定還是試著做下去,如果難以為計,那時自己再做其他的選擇。就在薛珂剛剛租好了辦公室安頓好一切的時候,九九年的四月薛珂發現自己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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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p521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